鋼琴調音師的音感

鋼琴調音師的音感

文章日期：05/28/2011 02:05 am

鋼琴調音師的音感

羅文瑞

在社會上，只要聽到專業「鋼琴調音師」的行業頭銜，有很多的人都會露出敬佩 或羨慕的表情。敬佩調音師具有所謂的「絕對音感」，羨慕調音師擁有所謂的「高 所得」。事實是這樣嗎？嚴格地說,「鋼琴調音師」有兩種,一種是依賴電子儀器測 音的「儀器調音師」，一種則是憑藉敏銳耳朵聽音的「官能調音師」。兩者技術能 在程度上稍有不同，所調出來的鋼琴音律在效果上也是不一樣。為了澄清長久以來 不正確的誤解，避免造成更進一步的困擾。特別利用以下篇幅加以說明，讓一般人 能夠瞭解官能調音師所具備的真本事，和專業技術辛苦付出所應得的報酬。 首先，讓我們從「絕對音感」談起，所謂的「絕對音感」是一種天賦的能力， 與生俱來，無可取代。也就是說，這種天賦能力無法藉由後天的培養完全達到。講 白一點，擁有這種能力的人乃是世間少有。更坦白的說，即使是官能調音師也不一 定擁有這種天賦，否則大可不必委身屈就辛苦的調音工作，憑著天生異稟也許早就 成為音樂界的奇葩了。事實上,調音師所憑藉的本領,或可稱之為「相對音感」。乃 是應用各度音程相互比較而來的規律性，也就是說，根據兩個音之間頻率相加減所 呈現的物理特性,即所謂的「拍音」（beat），經過歸納比較後所得到的參考音準。 調音工作進行當中，一般調音師對於聲音的要求僅止於聽取「拍音」變化的物理規 則，無關乎音樂上的整體表現與感覺。調音完成後，亦只是賦予鋼琴基本的生命力 。唯有音樂家的妙手生花，才能讓鋼琴完全的甦醒過來，否則一部無法彈奏的鋼琴 ，不論出身如何地顯赫，價值如何的昂貴，充其量亦不過是重看不中用，甚或有如 植物人般的「大傢伙」而已。 音樂家以「絕對音感」做為訓練取向，冀望造就更多的「莫札特」、「貝多芬」。 這當然需要相當自然流露的天賦配合。調音師則是以「相對音感」做為訓練取向， 需要的是細心耐勞的性格。粗淺的比較兩者所追求的都是聲音的極致表現，或可謂 殊途同歸。但是若更進一步地加以深入探討，卻會發現音樂家與調音師所在意的， 有關處理聲音的細節稍有差異。前者比較著重於直覺的感受，後者則著重於客觀的 分析。也就是說，一個較為在乎的是整體的音響效果，也就是說音樂家期望藉由鋼 琴的特殊魅力，傳達完美的詮釋以感動聽眾。另一方則是努力於構造正確的音程， 使得鋼琴的音律完全準確，讓每個琴音完美純淨。所以經過調音師努力以赴，調得 非常精準的鋼琴，不見得音樂家會覺得滿意。因此經常會發生雙方僵持不下的情況 。問題的癥結在那裡呢？其實兩者追求的最終目標都是：如何感動聽眾，那麼聽眾 要的是什麼才是重點所在，平心而論，聽眾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好聽」的演奏。而 且「好聽」的鋼琴才是真正有價值的。調音師必須要深切體認到，要讓聽眾滿意必 須要先讓音樂家滿意。所以兩者事先充分的討論溝通，才會達成一致的共識。 由於調音師所扮演的角色，純粹是一場精彩演出所不可或缺的幕後推手。舞台 下熱烈的掌聲，激情的喝采，全部歸屬於舞台上演出者的榮耀。調音師唯一值得敬 佩的地方，只是在演出前專注細心的付出，為鋼琴通經活絡，使得鋼琴的生命再度 蓄積驚人的爆發力；圓滿促成這場音樂盛會的演奏風采，與有榮焉而已。因此調音 師的技術層次有必要從聽取「拍音」的物理原則，提昇到講究整體「音響」的臨場 效果。也就是說，透過音樂聲學的應用，讓調音技術更能符合音樂家與聽眾的需求 ，使得鋼琴調音的最終成果，著實發揮動人心弦的演奏效果。不論台上台下或者幕 前幕後，三者一致滿意的「音響」，才能使得所有參與者變成更有價值。 最後，談到「有價值」這句話，就有必要澄清所謂「高所得」的問題了。因為調 音師常常被視為「不可或缺」但卻喜歡抬高身價亂敲竹槓的人。俗話說:「一分錢
,一分貨」,「不怕貨比貨,只怕不識貨」,這些話套用在調音師的工作報酬上，正是 最好的寫照。前面曾經談到鋼琴的價值要靠調音師與音樂家來加持，調音師也絕對 不是無關緊要的附屬品；他所提供的服務可以保證一位音樂家的傑出成功，調音師 的價值當然是無可否認的。至於這個創造明星的重大任務，調音師能否勝任，就是 接下來要進一步討論的部分。 擁有鋼琴的人若珍惜他的樂器，就一定會願意花錢找一位專業技師來定期維護 保養。鋼琴調音師獲得極大的信任，來自於他所具備的專業技術與經驗。客戶所展 現的信任，通常與他對鋼琴的重視程度成正比。鋼琴價值的衡量也同樣的關係著報 酬付出的多寡。要贏得客戶充分的信任，並讓客戶感到確實值回票價；調音師就必 須培養出值得信任的各項條件，也就是說，努力提昇專業技術水準，並以熱忱的工 作態度強化服務能力，塑造自己的專業形象。才能保持這份專業的殊榮與地位。 事實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投身於鋼琴調音的工作，先不談專業技術能力的 門檻限制，這個行業最起碼的先決條件就是：調音師必須在性格與體格上適合從事 這種工作。調音的實務上，首先要面對的是笨重鋼琴配件的拆卸手續，再來則是連 續一兩個鐘頭，全神貫注，心無旁騖的調音棒操作，而每台鋼琴多達兩百多條鋼弦 ，每條弦靜拉力約九十公斤，總拉力十八噸以上。這種工作負荷，有時還得咬牙切 齒,甚至於提心吊膽（怕會斷弦）。尤其是在炎炎夏日,不但是揮汗如雨，更是耗費 心神與體力。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勝任的工作。同時調音師要擁有一付很好的耳朵 ，並且善加保養。基本上，調音師的音樂能力是建立在他的敏銳聽覺加上專注細心 的態度。這種特殊的神經系統經過反覆調教訓練後，使他對於聲音的辨識能力優於 一般人。但是光擁有好耳力還不夠，否則每一位耳朵特別好的音樂家，都可以自行 從事鋼琴調音工作了。 再進一步的條件，調音師還必須具備強而有力的一雙手，配合極大的耐心，反 覆操作調音棒。不斷彈奏琴鍵並仔細傾聽每一個聲音的升降過程，絕不放過任何蛛 絲馬跡的細微變化。而這種感官能力的培養，非一蹴可及，必須經過一段時日的密 集訓練，才能逐漸臻於成熟。因此，我們可以這麼界定：一流的鋼琴調音師必定精 通於雙手與耳朵的配合運用,不但能夠手耳一並用,而且達到心手合一的純熟境界。 也唯有這種純熟的技術修養，才能將調音專業技術提昇到藝術的層次，不但觸發鋼 琴及音樂家的音樂魅力，更創造出完美的演奏水準。這種促成非凡價值的專業技術 能力，當然能夠贏得敬重與肯定，進而獲取應得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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